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□方晓红

一个春日的傍晚，我在书房看书，老伴在厨房里忙碌着，很快饭菜上桌了。待我和老伴在餐桌前刚坐下，突然停电了。我正想下楼去探个究竟，老伴一把拉住了我，笑着说：“老婆子，正好今晚我们来个烛光晚餐吧。”天哪，烛光晚餐，如此浪漫的四个字，居然出自老伴的口中，我简直有点惊呆了。

和老伴一起生活了三十多年，日子平淡如水。记得有一年我的生日，难得老伴记起，一早便笑着对我说，他去买束花送给我。边说边出门了。我心里乐滋滋的。

等了老半天，终于听到老伴急促的脚步声。我忙去开门，眼睛在他的手中扫视了好几遍，也未见到花的影子。老伴进屋后，忙解释道：“实在是不好意思，我平生第一次去花店，面对琳琅满目的鲜花，傻眼了，不知道买什么花才好。于是，我转身去了熟悉的菜市场，买了你喜欢的蔬菜、水果和烤鸭。还特意选了一把韭菜花。你瞧瞧，这翠绿的茎，洁白的花，多美呀。既可吃，又可观赏，多实在呀。”边说边把那把鲜嫩的韭菜花在我面前晃动着。“行了，这‘实在’二字，我真的听够了！”说着，我便生气地跑进了书房，将门重重地关上。老伴见状，便默默地走进了厨房……

我正回想着，只见老伴借着手机的灯光，找来了几支蜡烛，插在老式的烛台里，将蜡烛点燃。顿时，客厅里烛光摇曳，一片朦胧。他拿出了孩子们节日里送来的葡萄酒和点心，笑着说：“正好得空，咱老两口就边喝边聊聊天吧。”

说来我和老伴也真是有缘，四十多年前的那场高考，让总分比老伴低近三十分的我，和他坐在同一间大学的教室里。那时，清秀的他，一头浓密的黑发，白净的皮肤，标致的五官，充满了青春活力。他是班上的物理实验能手，而我天生就不是学物理的料，却阴差阳错地进了物理的门。那时的我，做实验时有些笨手笨脚。一旁的他，总是手把手耐心地教我。他的手温暖细嫩。

想到这里，我和老伴碰了碰杯，一脸感激地说：“那时，得亏有你的帮助。”老伴抿了一口酒，眯着眼睛说：“老婆子，陈年往事别放心上。你这一辈子跟着我，吃了不少苦头。从现在起，我们要珍惜每一天，把平淡的日子过得浪漫一些。”

在柔和的烛光下，我俩慢慢地喝着聊着，渐渐地老伴那苍老的脸上泛起微红。望着烛光里那满头银发又带着微醺的老伴，过往的岁月涌上我心头，不禁泪眼蒙胧。我起身，拿件外套披在老伴的身上，静静地坐在他的身旁，将他那双温暖粗糙的手紧紧地握在我的手中。摇曳的烛光将我俩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……